从前可不是这样,整个人抓心挠肝的郁闷起来。
直到听见隔壁又进了医生,他再次坐起来,瞥见时间来到了四点整。
匆匆穿上外衫,去了隔壁。
医生已经换好药出来,看见孟庭许便说:“先生不用担心,血已经止住了,晚上的药也已经滴完,早晨起来再看他也可以的。”
孟庭许心里一沉,落了块石头似的。看了看里面,又急着说:“我不是来看他的。”
医生瞪大眼顿了一下:“哦,那……那卫生间在后面。”
孟庭许回头扫了眼:“不好意思,睡迷糊走错路了。”
“不要紧。”
当即就转身进了卫生间,故意停留了会才出来。等回到房间里,孟庭许将被子拉过头,捂在被窝里睡了。
心想,幸好不用再听见任何声音了。
摸摸
一觉睡到大中午, 楼下太太们都已经吃了午饭。
管家见孟庭许还没醒,告诉孟幼芝别去打搅他。听说孟先生是凌晨五点才睡的,秦真收了性子, 寻孟幼芝到后花园赏花喝茶喂锦鲤。差人去徐记老字号买了姜撞奶、绿豆糕、芝麻酥回来,下午茶也有了。
家仆提着箱子匆匆从门口走了进来, 把东西交给管家后传了话, 管家又匆忙提上二楼书房。
范文生看着一叠厚厚的文件, 问:“要签字的都在这里了吗?”
管家说:“是, 这两天的全都在这儿了。”
范文生点点头, 收好文件。管家看时间也不早了, 想问他的意思要不要去叫醒孟庭许。
范文生左右想了会:“还是不要叫他吧,我看孟先生身体也不太好的样子, 免得他再病了要惹爷挂心,两头都不好。”
听了话, 心里明白。感念他是救命恩人, 秦淮川又与他交好,管家不想让孟庭许觉得秦家苛待他, 自己便要去他卧房门口守着。
刚听见点动静,好像有人在走廊来回踱步。
他轻轻推开书房的门,见孟庭许站在秦淮川的卧房门口有些犹豫。
迟迟没有进去,不知在想什么。
管家扭过头,告诉范文生:“副官,孟先生醒了。”
范文生低头看着文件,抬了下眼皮:“哦, 挺好的, 睡饱了就成。”
孟庭许眼下微青,神色疲惫, 睡久了人晕乎乎的。站在门前抬手轻轻推开一条门缝,管家见了,又说:“看起来没睡好,有点蔫儿。”
范文生落笔:“我记得上回去出差,从宁波带了一箱补血益气的红枣回来。你叫厨房做碗银耳汤给孟先生,放点红枣给他补补。”
管家应了声,再扭过头时孟庭许又转身回了自己房间。明明都到门口了,怎么又走了?觉得奇怪,问范文生:“他怎么不进去?”
范文生跟着伸长脖颈往外看了眼:“估计不太好意思吧。”
管家一拳打在手心上:“哎呀!也是!孟先生肯定觉得现在才醒,有点不好意思,不敢见大少爷。我去问问他午饭想吃点什么,先填饱肚子再说。”
他出了门走到孟庭许房外,敲门问:“孟先生,您午饭想吃什么,我叫人去准备。”
孟庭许开门,手里拿着昨晚冷世诚给的方子说:“劳烦管家按照这张单子上面写的,帮我抓两个疗程的药。”他又拿出两张银票,“这是买药的钱。”
买药好办,就是钱他不敢收,管家收下单子:“这个不麻烦,我马上就叫人去永安堂抓药。钱就不用给了,您救了大少爷,老爷说您的所有开销一律算家里的,只管放心住下来就是。”
依孟庭许的性子,自己抓药肯定花自己的钱,不管管家如何说,依旧坚持。
管家不好再勉强,收下钱就去安排了。
孟庭许洗漱后换了一身湛蓝灰的长衫,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地下了楼。
正好医生和他的助理在客厅喝茶,讨论起中国式庭院。孟庭许朝他们礼貌点头,自己在一旁用饭。
池中泛起阵阵涟漪,鱼儿游得欢快。假山上覆盖着厚厚一层的青苔,正午过后的阳光和煦,春光明媚,眼前风景看了心情也跟着舒畅许多。
用完饭,和孟幼芝说了会儿话。
托人把自己的教案从青云路的宅子带了过来,楼上那间秦淮川的书房便给了他用。
明天正好是给秦真上课的日子,这一课该讲吴敬梓的《王冕的少年时代》。早早做了笔记,注释。
再抬头时,天色已暗。
忙活了一下午,他才从房里走出来。见了管家,终于问道:“他好些了吗?”
管家说:“距离上次醒来后就一直睡着,还没醒。不过医生说了,这几日都得用抗生素,这玩意儿实属难得。恐大少爷高烧伤口感染,已经拜托他去调了。”
说着,他沉沉叹了口气。
“没曾想这回伤得这么严重,这两天他也吃不了东西,单单往他嘴里灌点糖水都塞不进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