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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4章(1 / 2)

昏暗的灯光下,他睁开眼睛看着元灼比以往单薄了太多的背影,早就被治疗折磨得麻木的心脏又忍不住传来刺痛。

轻手轻脚地走下了床,他来到了元灼的身后,在看到元灼在纸上写的那两个字后,他的瞳孔一切剧烈的收缩。

而这两个字正是,遗书。

别怕

干枯的手指穿过元灼薄了许多的肩与瘦削的脸庞, 祁霁颤抖着手将那张纸抽了出来,睁大双眼仔细看着已经写了几行的遗书,在看到最后一行——【抱歉, 如果我去世了,请将我与祁霁合葬】时,豆大的眼泪直接砸在了纸上,将“合葬”二字氤氲开来。

看向满脸诧异的元灼, 他哑着嗓子, 抖着声音问道。

“你要干什么?”

元灼没想到祁霁会突然醒来, 或者说,他根本就又没睡着?

看着他因失眠,厌食, 幻听等抑郁症症状而憔悴干枯的脸,他一边懊悔自己的不小心, 一边心疼地将他抱到怀里,干涩着嗓子回答他。

“没, 就……随便写写……”

只是这话别说祁霁了, 就连元灼自己都不信。

他真的不想活了么?

他感觉还没到这地步, 虽然这三个月里他不能百分百地感受祁霁的痛苦, 但感受个六七成是没问题的。

甚至偶尔在某些绝望的瞬间,他抱着崩溃又虚弱到仿佛随时能力气的祁霁也在想着,要不,就放他走吧, 或许离开了,他就不会再这么痛苦, 难过了。

可是,如果祁霁真的走了, 他还能活下么?元灼不确定。

或许哪怕真的活着,也是行尸走肉地活着,那又有什么意义?

这个回复元灼自己都不信,祁霁自然就更不会信了,他用仅剩的力气将纸张一点一点地攥进手里,想要毁掉它。

可是他可以毁掉一封遗书,但是能毁掉存在于元灼心中的这个念头么?

离开元灼的怀里,他看着他,抖着干燥而无一丝血色的唇开口道。

“元灼,你还有父母、兄姐以及美好的一切啊。”

他不像他,什么都没有,还害死了自己的父母,他的爱人应该灿烂而盛大地活着。

可是而今,为了他,曾经那个总是肆意飞扬的少年已经疲惫不堪,失去了自我。

他不再去打理他最在意的发型,头发长了就随意扎起来,发尾还残留着因漂染而褪色的浅黄色。

那双总是自信又张扬的眼睛而今也失去了神采,充满了疲惫与不安。

曾经红润又健康的脸庞此刻也只剩下了消瘦与干涸。

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他。

如果说这几月以来,除了祁霁自残的举动,元灼最怕的是什么?

不是因他强制他吃药的谩骂,也不是他疯狂地抗拒与厮打,而是他绝望的自责。

过去的几个月里,怕进一步刺激到他,元灼都能够忍住,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安抚他,可不知是压抑得太久了,还是深夜容易让人失控,这一次,元灼竟没有忍住。

抖着双手握着祁霁几乎薄成一片的双肩,他赤红着双眼,语气焦急而绝望。

“是,我是有他们,可是我也爱你啊,祁霁。”

“那是不一样的,我根本就无法想象没有你的人生是什么样子的,你为什么……为什么就不明白呢?”

说到最后,元灼也忍不住哽咽地哭出声来。

这是三个月以来,元灼情绪最失控的一次,祁霁怔怔地看着他,流着泪道。

“可是我明明不值得爱的……”

再次抱住祁霁,元灼痛苦地大声哭泣道。

“不是完美的人才值得被爱啊,祁霁,就算是这世上最烂的人也有可能会爱他,更何况是你,你并没有做错什么,从来都没有。”

是这样么?哪怕他做错了事,他还是有被爱的资格么?

“所以,求求你,就当是为了我,为了我再坚持一下好么?我不能没有你,老婆,如果你走了,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。”

或许他真的拥有很多,但在爱情这个世界里,祁霁就是他的唯一,进入治疗期的每一天都在告诉他,他不能没有他。

耳畔响彻着元灼的哭泣声,明明记忆力已经差到了极致,可祁霁仍旧能记住他未完成的遗书中的每一个字。

他曾以为,没有了他,祁霁还有有爱的家庭,美好的未来,所以他的离去或许会给他带来痛苦,但这些痛苦终将会被时光的风吹散。

可是现在……他说,他不能没有他,失去了他,他可能也会死。

不,他可以死,但是元灼不可以。

他美好得就像是这世上最灿烂的宝石,他的结局不该是像他这样,粉身碎骨,散落尘世。

所以,再努力一下吧,祁霁,哪怕是为了元灼。

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自祁霁的心底升起,轻推着元灼,离开他的怀抱,他为他擦拭着眼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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