基于夫妻多年的了解,我从不认为晏非是一个心肠良善之辈。晏府之所以能有今时今日的局面,完全依赖于他从商的心狠手辣。
当年那个穷困潦倒,却是一身傲骨的白面书生,早已经成为了我模糊记忆的一角。如果不是偶尔还会忆起,那时的晏非,完完全全的就被现在阴邪狠辣的他所覆盖。
我曾经尝试着回想着,是什么让他改变了这么多?归究起来,不外乎一个原因。那就是香秀的死,让他深深的认识到银子的好处。
那时的他,若是有了银子,就可以替香秀请洛城最好了大夫治病。也就不会欠下了爹爹的恩情,继而娶了不喜欢的我为正妻,让他心爱的香秀做一名卑微的小妾。不做小妾,香秀就不会郁积成病,撒手西归。
归结这一切,都是没有钱银的关系。所以,他要挣钱,努力的挣钱。
慢慢的,洛城里再也无法容纳下他的野心。入京这两年,他越发的让这种野心膨胀。勾结官府,结党谋利,霸人家财,欺压良善。种种恶行,无法一一逐诉。
这两年,我见惯了他凭一时的喜恶,便命令家丁打手对只是陌生的路人,暴以拳脚。更何况,他对莫为又是那样的态度。放过莫为的可能性,几乎是微乎其微。
所以,当叶子来告诉我说晏非一会儿打算出门的时候。我最直接的反应就是他要去找莫为算帐。
尽管我和莫为只是初次见面,但好歹他也替我医治了头痛,说起来也算有些恩情,我总不好见死不救。
于是,我叫住叶子,让她赶快去‘莫为医馆’,通知莫为先避上一避。
叶子在晏府的时间也不算短了,也很是清楚晏非的为人。听见我这么说,二话没有,转身就走。
我这边想着该怎么拖住晏非,不让他去的太快。好让叶子有充足的时间去通风报信。
正想着,刚走出去的叶子又返了回来。
我有些惊讶,叶子是个聪明伶俐的丫头,一向很听我的话,可今儿个是怎么了?
“叶子,你怎么又回来了?”
“夫人,不用去了。老爷他不是去医馆,您不用担心了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我好奇于叶子肯定的语气。
“我刚才出去的时候,正好听见老爷跟赵管家吩咐,说他要出门两天,要管家照看好府里的里里外外。老爷都这么说了,那肯定不是去医馆了。”
医馆离的这么近,怎么着也用不上两天。我了解的点了点头。
“那夫人,一会儿老爷出门,你要不要出去送送?”
“不用了,自然会有一大堆人去送的。”我轻摇了头,对于争宠博幸这样的事,一向兴趣不高。
晏非那三十几房小妾,一定会争先恐后着送行的。大热的天儿,一大堆人挤在一起,免不得要中暑的。
我现在正身弱体虚的,极需要休息,也就不跟她们凑热闹了。
叶子还想要劝我两句,一看我偎在软榻上,半合了眼,明显是说不动的模样,也就不再劝了。
我呢,眯着眯着,有了些困意,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。等我小睡醒了,已经是傍晚了。
吃晚饭的时候,叶子告诉我,下午送晏非出门的时候,各房的小妾都到场了。只有我这个夫人一直没有露面。
叶子还说,晏非的脸色很不好看。临出门前,还望了望‘情园’的方向。脸上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。嘴里张张合合反反复复的默叨着什么。
叶子说,看着那口形,有些像是我的闰名。
我听完,开始还不觉的怎么样。越觉着越有些想笑,想像着当时的情形,忍不住笑出了声。嘴里的饭粒都跟着喷了出来。
还好,饭桌上并没有旁人。不然,我一向端庄优雅的晏夫人形象就要被这一笑给毁了。
叶子被我的好心情弄的一愣一愣的,跟着又像个小老太婆一样,开始念叨我。
她所有念叨我的话,就只有一种意思可解释。那就是,提醒我不能老是这样下去。要学着会争宠一些,不然等到哪一天,我连这正妻的位置都要保不住了。
我任她去念着,只是半垂着头,微微的笑着。
叶子并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些什么。晏非的薄情,我早已经不去在意了。打从我决定要嫁给他那天开始,我就没打算成为他最心爱的女子。
因为我很清楚,他之所以会娶我,并不是为了我的美貌,也不是贪图我韩家的家财。为的只是能够有钱给心爱的女子请大夫治病。
这是他唯一的目地,却也是我嫁他的最重要的理由。
为了心爱的女子,可以舍下一身的傲骨。这样一个情深意重的男子,我有什么理由不去嫁他?
几年前,因为他的深情,我嫁他。几年后,他的薄情,让我的心远离淡漠他。
六年的结缡,只是时间上的流逝,并没有让我从心里上再多喜欢上他一分。
而他,想必也同我一般无二。也许,比我要多一分感情。那多的,也只是对我